这个会上,我一定要谈两层意思的话。
第一层意思,感谢商洛学院整理编辑这套书,交情的起缘或许还是东北的一家刊物《文艺争鸣》。在七八年前,突然有一天,他们给我寄来偌大的一个箱子,打开了,是三四十本装订的有关我作品的评论集,他们从网上收集整理的。受到他们的启发,商洛学院就组织团队,以韩鲁华先生任主编(那时韩先生是学院受聘的教授),花了相当大的经费、人力,历经数年,较大范围里收集、整理、筛选,编辑出了这套书。
感谢陕师大出版社关注这件事,及时跟踪,投入相当大的资金、时间,编辑、正式出版了这套书的第一部分,第二部分即将出版。陕师大出版社长期以来出版了相当多的陕西文学方向的书籍,对陕西文学的发展做出了非常大的贡献。
感谢西北大学一直以来关心这套书的编辑和出版,今天在文学馆召开这个会。
感谢今天能来参会的各位学者、教授、评论家、作家。几十年来,我们是一块成长的,风风雨雨,相互帮扶走过来的。在疫情未完全消除,天气又十分炎热,大家的到会,令我动容。我们是一生的朋友,文学的同仁。
感谢临会的媒体界的女士先生,这是更年轻的朋友,能关注这件事。多少年里,陕西文学界凡有活动都能看到你们的身影。在此我以省作协主席的身份,更以我个人,感谢你们。
这套书能整理、编辑、出版,我知道那是需要胆识,需要勇气,需要资金,需要精力,需要时间,我在此掏心掏肺地感谢商洛学院的领导和主编、编辑人员。感谢西北大学的校领导、学院领导,感谢省作协的领导,感谢来参加会的学者、教授、评论家、作家和各位媒体朋友!
第一层意思是感谢,之所以反复说,是这件事真的不容易,感谢是无限的。第二层意思是想讲,虽然现在流行一种说法有创作和评论,是把创作和评论分开的。但我一直认为,创作和评论应是不可分的,都是在表达我们对身处时代的认识,都是在探索我们存在的意义,都是在创造一个审美的世界。现在我们有一种格式,写评论要求要像评论,我觉得为什么要这样呢?实际情况是,作家也常常写评论,评论家又都是写过相当多的小说、散文、诗歌的。每个文学人,会推磨子就会推碾子,只是有些人推磨子更多些,有些人推碾子更多些,但都是对文学有天生的感觉,对社会对人生有非凡的识和才。作家和评论家是颜色的变化,是表情的变化,都是能量的一种脉冲。
我一般不谈创作这个词,喜欢谈写作。我们都是写作人。如果写作人,有的多写小说散文诗歌,有的多写评论,写小说散文诗歌的更注重形象,在生活里寻故事,寻人物,寻细节,寻感性的东西,写评论的更注重理性,大量阅读,在哲学的历史的文化的诸多方面培养建构自己的见识,自己的观念。有一个词,在八十年代,我去华山时,山下寺院一位道长写给我的一幅字“海风山骨”,那时我才二十多岁。我理解的是写小说散文诗歌的似乎是风,写评论的似乎是骨。
从我个人的写作生涯来说,我是更多的精力,花费了大量的心思和时间写小说和散文,但我日常阅读最多的都是那些关于宗教、哲学、各类评论性的著作和文章。这种阅读是我五十岁后改变的,之所以有这种改变,我害怕我的写作轻佻,柔弱,顺溜,浮浅,有肉无骨。这也是我对于评论我的文章的重视,凡是我能看到的尽量去看,无论谈好谈坏。写作的过程,任何评论都是给我一种鼓励,建立我自信和在敲打中进行调整的过程,两个方面产生力的作用的过程。年轻时或许情绪易波动,年纪大了才体会到这一切如让一棵果树长高长粗的培土、浇水和剪枝、喷药,才体会到了我在农村时老农常说的“冬不冷夏不热,五谷不结”的道理。
我是个普通的作家,能出版这一套书的第一部分,还将陆续出版这套书的后面的部分,从我内心讲,有一种惊恐的感觉,有一种被鞭策被逼迫的压力,写作了几十年,写作成了一种生存方式,还会继续写下去,我会再努力的,更希望得到各方面的神一样的加持。
我的讲话完了,上边的话或许说的不对,或许意思没有说清楚,但绝对是真诚的看法。谢谢大家。
(选自2022年6月18日,贾平凹在“贾平凹研究资料汇编”新书发布会上的发言)
(责任编辑:王笑一)